人民币成为贸易融资货币？

　　澳大利亚副总理兼财政部长斯旺近期的亚洲之行引发了市场的关注，在对香港和北京的访问中，斯旺此行被提及最多的一个政策远景是“推进人民币与澳币的直接交换”。这样的一个政策，在今年上半年人民币与日元的直接兑换开展后，事实上并不困难。

　　澳元是世界第五大贸易融资货币、同时澳元/美元作为外汇市场交易最为活跃的第五大货币对，开放澳元与人民币的直接兑换，对于推进人民币国际化来说，也具有明显的正面作用。

　　开放两种货币的直接兑换，对于两国的贸易商来说，意味着交易成本的较低，并降低其外汇敞口的风险。从技术上来看，这样的一种安排也具有可行性，今年3月，中国和澳大利亚两国央行签署了2000亿元人民币的货币互换协议，这意味着在上海或者悉尼进行外汇交易，不存在太多的流动性问题。

　　当然，直接兑换只是第一步，循着这根线索，我们似乎也能找到人民币国际化未来的一个重要方向，而这样的讨论尽管看起来比较前沿，却并不是天方夜谭。

　　首先，需要从中澳两国之间的经贸关系说起，中国目前是澳大利亚最大的进出口市场，对中国的出口大约占澳州对外总出口的27.3%，从中国的进口则大约是其进口总份额的18.6%。两国之间的经贸总额在2011年大约为1100亿美元。

　　澳大利亚对中国的出口主要是铁矿石和煤炭，从中国的进口则主要为一些消费类商品。同时，澳大利亚对中国的贸易顺差在过去数年内不断上升，到2011年，这一金额大约将近300亿美元。

　　此前，人民币不在海外流通、不可自由兑换，同时国际市场的接受度较低，因此围绕着人民币做文章似乎显得空间不大。而在香港离岸人民币市场逐步起步并快速发展后，人民币的想像空间也开始变大了。

　　香港可以作为澳大利亚贸易商的人民币周转基地，这意味着人民币在海外有一个立足点，如果未来悉尼能够成为新的离岸人民币中心，那么对于澳大利亚贸易商来说，则更加便利。

　　以香港为中心，我们可以做这样的想象，澳大利亚从对中国的出口中收取人民币，并将其存入香港，同时，也可以直接以人民币支付从中国的进口。

　　另一个值得关注的现象是，澳大利亚对外的融资需求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大，这其中很大的一块需求来自于矿业投资。除了中国之外，其他亚洲国家对澳大利亚资源的需求，也导致了澳大利亚国内对能源的投资保持在较高的水平上。

　　而这些投资也开始越来越依赖进口，澳大利亚政府初步预计，到2015年，与投资相关的商品的进口额就可能达到1200亿澳元，这几乎是目前水平的两倍。

　　随着中国出口商品的不断升级，在基础消费类产品外，中国也向澳大利亚提供了更多的与投资相关的商品，对于澳大利亚进口商来说，如果能够支付人民币，那么也将降低其外汇风险。

　　整体来看，澳大利亚对中国存在着较大的贸易顺差，因此在未来的进出口中人民币能够被更多使用，人民币将呈现出净流出的状态，对于香港来说，这意味着其人民币存量的增加，而对于其他潜在的人民币离岸中心来说，这也意味着人民币整体流通量的增加，也将有利于人民币海外定价机制的完善。

　　事实上，让笔者有些意外的是，人民币已经悄悄地成为了世界第三大贸易结算货币，根据SWIFT提供的数据，在全球贸易中，已经有4%的信用证使用人民币开票，仅低于美元的84.4%以及欧元的7%。目前来看，美元的地位仍在短期内难以撼动，但人民币渐渐成为一种主要的贸易融资货币，一方面反映了中国官方的推动以及中国巨大的贸易规模，另一方面也反映了市场对人民币的青睐。

　　贸易结算货币之外，未来更具有想象空间的，是人民币作为一种用于投资的融资货币的可能性。这事实上是一种资本项下的运作，但如果使用范围仅仅限于海外，那么僵不涉及中国的资本账户开放等问题，面临的瓶颈也会小很多。

　　仍然以澳大利亚为例，目前，其进行的海外投资融资主要以美元的形式，同时主要向欧元区以及英国银行进行借贷，但随着欧美经济体不断面临挑战，澳大利亚的海外负债不仅面临汇率风险，同时也面临着金融不稳定的风险——举例来说，如果一家欧洲银行面临流动性风险，那么可能需要收回贷款。

　　那么使用人民币作为投资的融资货币是否可行呢？当然。

　　首先，人民币在离岸市场的流动性越来越好，那么其利率水平将显得更有吸引力。其次，人民币的单边升值风险明显降低，那么持有人民币负债的风险也将较为有限。而更加重要的是，如果一个公司收取人民币资金，并支付人民币利息，那么其面临的外汇和利率风险则要小很多，而与中国有贸易联系的海外企业则在这方面具有天然的优势。

　　事实上，企业可以发行点心债来获取人民币资金，目前点心债市场的发展每年以成倍计，同时利率水平与中国境内相比，仍显得较低。

　　点心债的流动性也不会成为问题，在香港的点心债发行几乎每次都被抢购一空，各类金融机构仍对点心债的保值功能相当看好，而随着更多的金融中心引入人民币，未来的人民币海外发债途径将更加丰富而多元。同时，很多金融机构也在寻找机会增持更多的人民币债券，与中国央行签订了货币互换协议的日本和韩国央行已经开始购入人民币债券，而日本和台湾的很多保险公司也想增加其对人民币债券的持有量，增强收益的同时，也使其资产更加多元化。

　　人民币国际化的下一步，可能是在其作为贸易结算货币之外，更多地具有融资功能，这样的融资功能不仅体现在贸易方面，比如说使用人民币来进行贸易融资，也可以更多地将人民币作为一种投资中需要的融资货币。

　　这样的一种设想，对于澳大利亚这样一个对中国保持较大贸易顺差的经济体来说，具有现实意义和较强的操作性，在未来可能开放澳币和人民币的直接交易之外，中澳双方也应该为人民币的更加深化的国际化作出更多的尝试。

　　（注：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