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研中心王一鸣：不能因为经济下行压力就放弃供给侧结构性改革

12月22日，2018—2019年中国经济年会在北京召开，国研中心副主任王一鸣在分论坛中表示，不能因为经济下行压力就放弃供给侧结构性改革。

继续坚持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要进行什么新的调整？王一鸣认为，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给出了明确的方向，要坚持以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主线。今年国内需求压力明显增大，投资增速大幅回落，特别是基建投资。11月最为明显，当月增速比上月回落1.0%，这是过去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没有的。

王一鸣提到，如果通过扩大投资去刺激消费，可能短期会起作用，但是不能解决深层次的结构性问题。而且一段时间以后，原有的矛盾还会重新暴露出来。在这种背景下，不能因为经济下行压力就放弃供给侧结构性改革。

以下为王一鸣发言实录：

大家下午好，伟民很认真，他做了PPT，我是没做PPT。我呢就是供给侧改革，就是升级，我觉得今年就是题目主体的深化供给侧改革，我觉得供给侧改革随着形式的变化，要打造升级它，目的是要推动经济的高质量发展，那么15年以来，推进供给侧改革应该说它的最核心的内容，伟民刚才说了这几年都有变化，但是最核心的内容还是三一降一补，那么从实施的情况来看呢，应该说取得了明显的进展，去产能、以钢铁、煤炭为重点，当然也包括一些其他产品，那么供不应求，产能过剩、库存过高的问题，得到了缓解，一个标志就是这个价格明显的回升，企业的盈利状况明显的改善，然后它的债务水平也有所下降。

那么从去库存看呢，一二线城市的库存，应该说我觉得，一线城市你说还有什么库存，北京、上海，现在面临的难处就是供求。

从杠杆看，宏观杠杆率是逐渐趋稳的，企业的杠杆率水平有所下降，地方政府隐性债务基本上得到了扼制，另外在降成本补短板方面也做了大量的工作，应该说供给侧该结构性改革是有效的，对调整经济结构发挥了重要作用，还有一个重要指标是从近两年的全要素生产率来看，止跌回升，现在增长率是高于2的，也表明对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发挥了重要作用。

我们看到随着外部环境的明显变化，加之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自身发展的不平衡，也面临一些新的矛盾，我在提一提，和大家一起来讨论。比如去产能方面，煤炭、钢铁淘汰了一大批落后产能，但我觉得并没有完全除去，特别是国有僵尸企业，仍面临债务处置，我觉得当前最大一个环节，债务处置这方面的约束条件，你负债规模太大谁来买单这个问题，债务处理机制还没有有效的建立起来。随着上游产品的价格回升，这个煤炭价格的架构回升，下游产业的原料成本开始上升，那么下游相当都是民营企业，中小的民营企业，那么加之市场需求的变化，经营困难的价值，这是我觉得面临的。

第二在去库存方面，我们当初为了去库存就是很多是降低按揭的贷款，然后推进货币化安置，然后这无形中推动了新一轮的房价上涨，而且这轮房价上涨就是三四线城市，他带进来的购房者是什么，相当多的中低收入阶层，不像上游收入比较高的。居民的杠杆率就迅速上升，对消费产生了明显的挤压效应，现在消费回落，与居民杠杆率的上升就居民工作的负债性，有很大关系。

在去杠杆方面，就是由于我们采取的力度比较大，短期的形成了这种政策的结痂效应，对金融市场还是形成了比较大的冲击，特别是因为你去看，把表外非标产品都重新规范，那么短期的民营企业融资确实也带来了很大的压力，作为融资难、融资贵，它是有这么一个背景的，那么降成本方面，减税降费采取了很多措施，特别是营改增实现了全覆盖。每年我们说降成本这些年都超过1万元，当时企业似乎感觉不明显，总感觉不明显，你去问企业他说没感觉出什么原因，这个问题是什么原因，就是我们也要找到这个症结。

那么补短板方面，我们继续在农业、基础设施、环保这些投入，对政府部门，包括投资比重，投资增长率多高，比其他部门高多少，但是我觉得现在最大的短板是什么，就是我们今天说的核心技术的卡脖子问题，这是不是短板。所以也需要我们更加明确的界定，我们现在最紧迫最紧要的短板是什么，要我说这些都是我们遇到的新问题，从上面讨论的这些来看都是结构性的问题，但根本上都是体制性的问题，我觉得背后都有深刻的体制性的因素。

刚才伟民主任是从要素的角度分析了这个体制，我也谈些我的认识。比如去产能方面，僵尸企业退不出来，对大型的国有企业这个退出很困难，就是因为我们市场化的创新机制还是不健全。去库存中，形成的新一轮房地产价格的攀升，我觉得背后有着深刻的城乡土地双轨制这个因素，你城市就是这个问题始终还没完全解决，而且城市异地市场还是政府，有政府控制的。那么过去一个时期，杠杆率的快速的攀升，一个重要的因素也是利率没有完全市场化，为什么这么说，我们商业银行为什么要去过度追求表外业务，非标业务，我们从国际比较来看是最大的，它为什么，它也是要追求更高的收益，它通过利率去没法实现。所以我们说这个问题不解决，稳杠杆以后也难以巩固。

科技领域，我们说短板的科技领域的卡脖子问题，核心技术的卡脖子问题，也有市场化激励机制不健全的因素，就说我们激励不够，对科技领域激励不够等等。

我这些问题的背后主要是生产要素的市场化问题，可以说我们市场化进行了一大半，就是我们的商品和服务，应该说都基本市场化了。但是我们的生产要素还没有完全市场化，这就是我们市场化改革要继续推进的这个根本原因之所在。所以解决这些问题，我觉得根本就还是要深化改革，供给侧改革落脚点在改革，出发点是改革，落脚点应该是改革，根本的出路是深度市场化，深度市场化。那么这次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强调，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要更多采取改革的办法，而不是调整的办法。更多应用市场化、法治化手段，应该是切中要害具有很强的针对性，我觉得它这个强调也不是无的放矢的。

结构性议题其实有一些跟我们的改革方向应该是吻合的，我们可以利用倒逼的来推进我们进一步改革，国务院经济运行也出现新变化，过去几年供给侧改革是在总需求相对平稳的背景下推进的，就是我们说需求并没有变化。但是最近或者说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现在面临什么呢就是需求的下行的压力，无论是投资、消费、出口都面临较大的压力，所以我们说现在供给侧结构改革的内涵和重点，也要根据这种内外形式的变化进行调整，那么这个调整就面临两大问题，第一个面对内外环境的变化，需求开始放缓，是从需求上发力呢，还是坚持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这是提出的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如果要继续坚持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如何来深化，或者说它的内涵要进行什么新的调整。所以我觉得，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很明确的给出了方向，就是第一个问题是从需求侧发力呢还是供给侧发力，很明确的回答就是坚持以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主线。今年下半年以来，国内需求压力明显增大，投入增速大幅回落，特别是基建投资。

消费也是超出预期的下降，特别是11月份，当月增速比上月回落0.5个百分点，11月是8.1，这个是过去相当长的时期没有的，出口由于抢单效应仍然保持较快增长，但仍然会面临比较大的压力，而且抢单会把今年的基数大，明年同比增速下行会越大。在这种情况下，在需求明显放缓的情况下，是强化需求刺激还是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那么现在我们说经济工作会是给了很明确的回答，我们说强化了需求自己，扩大投资去扩大消费，可能短期会起作用，但是不能解决深层次的结构性的问题，而且一段时间以后原有的矛盾还会重新暴露出来。

所以我们过去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取得的成果，有些也会丧失，所以在这种背景下我们不能因为经济下行压力较大就放弃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对增速的放缓要有一定的荣誉度，那么我们应该做的是在适度稳定总需求的情况下，坚持以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主线不动摇。

第二条，那么坚持这个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那么如何升级呢？那么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很明确的提出了方针，给我们指明了方向，这个我觉得有针对性。比如第一个讲的是巩固巩固三去一降一补的成果，里面重点强调了就是要僵尸企业的措施，停止向僵尸企业输血，僵尸企业实际占有大量的资源，包括金融资源，如果你去救它的话还要去输入更多的金融资源，其实把僵尸除清了我们的杠杆率会有一个大的下降，而且我们的资源，腾出来的资源就能够配置到更有效率的领域。

第二个就是增强微观主体的活力，刚才伟民也说了，再好的政策如果不传递到市场主体也没用。所以我们怎么样让市场的主体能够最大程度的发挥作用，自主决策根据市场的价格信号来配置资源。

第三，要提升我们的产业链、价值链的水平，通过市场竞争，通过外部倒逼，通过市场化激励，来加快攻克我们这个卡脖子核心竞争的卡脖子问题，来不断提升我们在全球竞争中、格局中进行价值链和产业链的认识，意思就是讲的循环经济，畅通经济循环，实际上强调了我觉得就是生产要素的市场化，要素的自由流动，建立现代的市场经济体系，打通供给与需求，打通金融和实体，打通各个领域形成最大的联动效应，所以这八个字，强调的是发挥市场配置资源的决定性作用，强调的是生产要素的市场化改革，强调的是竞争政策的基础性地位，强调的是公平竞争的环境。

从根本上说，强调的是要深度推进市场化，让市场在更大范围、更深层次上发挥作用，凡是市场能自助调节的都要交给市场，凡是企业能干的就让企业去干，我觉得这个，这些都是释放的信号。那么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最根本的还是要改革，我觉得根本上是要改革，出发点是改革，落脚点也是改革。那么改什么，这次经济工作会也明确了国有企业、财政、税收、民营经济这一系列改革举措，我这儿大家工作都说了，我在这儿谈几点，强调几点个人的认识，就是第一个我就补充一点，一个就是强化竞争政策的基础性地位，这个需要进一步强调，竞争是市场经济的本职要求，市场经济就是要靠竞争来优化配置，所以当前非常迫切的就是要建立公平竞争的制度，加强对新制定法律法规和政策的公平竞争的审查，要尽快确定这个制度，从而符合内外规定的领域，有些特定的领域，你比如说国防，有些特定的领域，除了符合内外规定的领域，或者特殊的情况之外都要以遵循竞争政策为基本原则。而且能不能通过立法来明确竞争政策，在我们政策体系中的基础性地位。

第二个就是进一步完善产权制度，特别是要清晰界定各类产权，健全以公平为核心的产权保护制度，形成各种所有制经济，平等使用生产要素，公平公正的参与市场竞争，能够受到法律保护的良好基础环境。就这个都清晰的提出来了，我们怎么把它来落实，能够提高民营企业使用生产要素，包括土地、资金，它的可得性，它的公平的机会，在竞争环境上为非公经济这个降低门槛，在法律上保护民营企业的这个财产权，包括经济工作会都强调了，增强他们的安全感，为他们保驾护航。

第三个就是深化要素和市场化，特别是土地制度，那么土地现在是最重要的生产要素，土地制度现在正在进行试点，宅基地的所有权、资格权、使用权的三权分置改革，能不能在试点的基础上再深化推进，适度放活宅基地和农民的使用权、交易权，那么只有他能够交易才能够吸引城市的生产要素向农产品流动，来实现城乡要素的这种乡镇居民的，直接带动农村的振兴。我觉得制度改革还有要素制度改革还有很大的工作。

第四个就是科技人员，这个现在也在，已经强调了要继续推进赋予科技人员、科技成果所有权的改革，我们今年来科技创新取得很大的进展，已经成为科技的大国。但是核心技术受制于人的局面，仍然没有根本改变。那么这里面的关键是根源是体制机制，核心是科技人员的激励机制还不健全，特别是产权治理体制，所以怎么来推进这项改革，就是这个科技成果科技人员有产权，产业化以后，它这个产权可以变现，可以有缩影，这会极大的激发科技人员这种投入科技创新的积极性，进一步解放我们的科技生产力，为我们打破这个问题，建设经济强国注入新的活力，我就说这些谢谢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