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贸易链“崩溃”：韩进海运140亿美元货物困在海上 食物和水正在耗尽

文/祁月

来源：华尔街见闻

世界第七大货运公司韩进海运的突然破产，在全球航运市场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家韩国最大的航运企业8月31日决定在韩国和美国申请破产。这起事件影响着全球超过50%的货主与货代企业，是全球航运业有史以来最大的破产案。

随后，多家航运公司宣布暂停与韩进海运的换舱合作。全球多个港口纷纷拒绝该公司的货轮进港，导致数十艘货轮无法靠岸卸货，涉及逾50万个集装箱。因为港口无法确定谁会支付进坞费用、以及集装箱存储和装卸费用。财新称，中国各大港口涉及韩进海运的装卸作业已完全停止。彭博称有85艘韩进海运货轮被困在公海上。

《华尔街日报》援引行业管理人士、经纪人和货主的消息称，受韩进海运货轮无法进港的拖累，目前约有价值140亿美元的货物受困海上。三星电子共有16个集装箱的货物在韩进海运被困于公海的货船上，价值约3800万美元。三星电子律师Evan Jones打了个比方说，它们就像公共汽车上的乘客，被告知不能下车。

该媒体援引哥本哈根咨询公司SeaIntel Consulting首席执行官Lars Jensen的话称，当前的形势接近一片混乱。韩进海运43艘货船在前往预定目的地的途中，没有得到货船将被允许卸货的保证。另有39艘在港口外转圈或抛锚，8艘被债权人扣押。

“现在事情一团混乱。”一位新加坡货运代理商称，“即使在那些港口（韩国政府指定的洛杉矶、新加坡和汉堡港），我们都不知道谁来支付卸货和进坞费用。韩国政府说由韩进海运来付，但韩进对我们说他们没钱。”

韩进海运尚有巨额欠费

全球航运业现在被迫陷入一片混乱。韩进海运尚有巨额欠款未能及时支付。韩国航洋水产部估计，韩进海运需要超过6000亿韩元来补缴尚未支付的费用，包括1000亿韩元需要立即支付的费用，比如那些目前停留在公海上的货轮的靠岸卸货费。

路透援引韩国联合通讯社周二报导，韩国政府决定向陷入困境的韩进海运提供约1000亿韩元(约合9100万美元)或以上的长期低息融资。

货主及货代疯了

韩进海运破产将使得货主及货代陷入巨大风险——因韩进海运未能支付港口费用，这将产生中转港或目的港码头扣押船舶和货物的风险；转运货物可能会被卸在中途港，不再被另行安排转运至目的港的风险。此时，对船舶和货物的位置和状态追踪对货主及货代来说显得尤为重要。

世界上约有95%的货物是走海洋运输的。虽然韩进海运的承运力只占到全球集装箱海洋货运的3.2%，但这宗突然的破产事件将给其客户造成巨大的额外成本，他们不得不急于寻找其他航运公司来运输货物，特别是那些正在为假日季而提前备货的零售商们。

随着美国最大购物季感恩节和圣诞节的临近，电视、汽车和服装鞋帽等需要提前运抵消费地的商品可能受到影响。船运货物需要10天才从能东亚到洛杉矶，到欧洲鹿特丹则需要30天。

据彭博报道，全球第二大电视生产商LG正在为因为韩进海运破产而被滞留的货物寻找新的船运商。韩进海运承运了LG出口美国15-20%的货运量。三星表示，将考虑包租16艘货机以履行出货合同。这些货物主要运往美国。

无法卸下的货物包括汽车零件、家具、床具、灯饰、玩具和纸制品，在年底节庆采购季节即将开始的时候，满载的大型货轮无法作业，意味着码头工人的收入减少，零售商的货源也被迫中断。

正如美国服装鞋类协会高级副总裁Nate Herman所说的，这起事件“现在暂时还没有影响我们的货架。”但是，“如果情况未能得到解决，那么很快我们的商场就会断货。我们依然在设法弄清楚如何把货物从船上卸下来并运走。”

破产或许并不能解决问题

零售商们现在面临的一个重要问题是：几乎没有此类先例，他们并不清楚该如何应对。

韩国国际货运代理协会称，现在协会的电话被打爆了，货运业主不断打电话来询问他们运输到美国和欧洲的货物的下落。由于现在韩进许多船只遭扣押，法律也尚未作出判决，无人能收拾残局。

韩进海运已经在美国和韩国提出了破产申请，接下来要在43个国家申请破产保护。这主要是对现有财产进行保护，降低扣船扣货的风险。

然而，依据《联合国国际贸易法委员会跨国界破产示范法》的规定，如果相关签署国承认了韩国法院的破产重组的裁决，也就确认了韩进处于破产重组的法律事实，有可能导致相关债权人不得不去进行债权申报，“说得更加清楚一点，在这些国家的扣船申请可能就不会得到批准。”汇业律师事务所合伙人纪玉峰对澎湃新闻表示。

而像中国、新加坡等国家，不属于上述法律签署国，此时，货主都担心一旦韩进海运倒闭，在最后破产清算完了，债权没办法兑现情况下，只能先行扣押船只，以获得主动。

然而，即便扣押货船，又会面临很多后续问题。纪玉峰对澎湃新闻分析称，比如法院是否受理？已经装船的货物怎么卸下来？已经出口报关的货物怎么处理？使用韩进箱子的拼箱货物在已经铅封的情况下是否能拆箱？谁会负责把所有的货卸下来？谁来承担把所有的货物卸下来的费用？为此会不会产生新的堆存费用？

纪玉峰对澎湃新闻表示，韩进海运破产将让中国货主蒙受巨大损失，因为韩进海运司法层面的所谓债权申报对于中国的货主、货代而言几乎没有任何意义，国内的货主和货代无能力去国外参与一个司法程序，何况还是一个旷日持久的司法程序。此外，韩进海运最大的债权人是韩国产业银行，债权人会议是韩国政府说了算，指望韩国人维护中国货主的利益，等同做梦。

韩进海运负责的线路运费飙涨

韩进海运破产已经导致部分海运线路的费用飙涨。韩进曾经负责的运输线路上的运费大幅攀升。在釜山-洛杉矶航线上，40英尺集装箱的运费已跳涨约55%，从1100美元涨至约1700美元。从韩国至美国经巴拿马的航运费则上涨了约50%至2400美元。

加州货运代理公司Flexport Inc.首席执行官Sanne Manders称，自从韩进海运宣布申请破产保护之后，不要说韩进海运负责的航线，就连不是他们负责的航线都在涨价，亚洲-美国之间的海运费用已经猛涨40%-50%。

船员们也疯了

被困在公海上的船员也快要发疯了。韩进海运工会的经理Kim Ho Kyung说，“我们的船只可能变成幽灵船。那些飘在国际水域上的货轮正在耗尽他们的食物和水。”

一位韩进海运的货轮船长通过卫星电话从南海上接受《华尔街日报》采访时称，“我们通常准备大约两周的食物和饮用水。一切都变得很紧张——食物、水、燃料。”

韩进海运提供的数据显示，大约有70艘集装箱货运船和15艘散货船现在停泊在26个国家的50个港口之外，无法进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