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性、开放、统一、服务实体 | 外汇局副局长陆磊心中的未来人民币与外汇市场

来源：第一财经  作者：徐燕燕

9月13日，由中国社科院国家金融与发展实验室和全球外汇结算银行（CLS集团）联合主办的人民币与外汇市场论坛在北京举行。国家外汇管理局副局长陆磊出席论坛并致辞。

作为第五次全国金融工作会议文件的起草者之一，陆磊表示：“我们认为整个货币市场、金融市场、金融行业，还是有经济学的脉络，这种脉络不论外在表现形式多么复杂，总是存在金融发展的基本规律，今天讨论的人民币外汇市场的发展，也是客观上遵循这样一种规律和路径。”

陆磊在致辞中提出了对于未来人民币和外汇市场的几点看法：第一，要坚持金融市场是服务实体经济；第二，市场开放将是基本方向；第三，人民币汇率会更具弹性；第四，离岸市场和在岸市场应当统一。

陆磊指出，从中央银行和外汇局角度，过去若干年，开放的步伐是既定的，中国很早推进的经常项目可兑换，后来在资本项下进行可兑换的操作，到现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规定的7大类40项中，只有极少数的项目没有开放，主要是涉及个人层面的，比如QDII2(合格境内个人投资者)问题。这就自然而然形成本币和外币在更广范围内流通的事实，这会对管理层面提出新的要求，也就是说如何防控风险。

“我们处在一个变化的时代，这种变化使得最终我们看到的资本流动、汇率的影响因子更加复杂和高频，”陆磊表示，“8·11”汇改之后，为什么人民币汇率波动更加剧烈，内在的基本面是怎样的?

在陆磊看来，由于人民币跨境的量已经很大了，离岸市场也在形成，所以各类投资者把中国的微观现象作为影响币值的因素，并影响他们的操作。比如，他们很关注中国企业的杠杆率、商业银行的资产质量、地方政府的负债。而更早以前，国际投资者很少关注这些微观数据，更多是关注由于美国货币政策的变化，形成美元对于包括但不限于人民币在内的币值的变化，但是现在他们已经开始关注微观经济基本面了。

“这对监管层形成压力，也就是说，我们当初仅仅从几个主要变量出发，来观察人民币对主要货币的汇率或者对一篮子货币汇率的时代，可能已经过去了。这就需要我们从一般均衡的角度而不是局部均衡的角度来思考问题。所以，对所需要的知识量、信息量、信息处理的方式都提出了要求，其中一个非常关键的是金融市场基础设施需要实时反映各个交易者、交易量、所需要清算的额度，以及是否具有CCP(中央对手方)，以确保每一天每一个时间节点我们的市场是相对平稳的。”陆磊表示。

陆磊进一步解释了当市场发生一致性预期时，货币当局的管理思路：通过宏观审慎管理制度框架，作为市场的对手方，“在大家一致看好什么的时候，给大家降降温；在大家一致性看空什么的时候，给大家提提劲儿。”

“如果大家产生一致性预期怎么办？这个问题在过去中国以货物贸易为主的时代是不存在的。即使存在，所造成的冲击也是比较小的。但是，过去半年到一年，我们清晰看到一致性预期的冲击力。”陆磊回忆说。

2015年下半年开始人民币形成一致的贬值压力，直到今年上半年以及最近一段时期，人民币相对其他币种又出现了比较明显的升值。

陆磊称，这种一致性预期的情况下，是否需要有一个强力主体，形成相关管理，这就是我们现在探索的跨境资本流动，以及金融风险的总体性风险、系统性风险的宏观审慎管理制度框架。

与此同时，宏观审慎管理不仅仅是这些宏观变量的逆周期的、对手家交易，还有系统重要性金融机构的管理。中国现在五家金融机构成为全球系统重要性金融机构，四家是全球系统重要性银行（G-SIB），一家是全球系统重要性保险公司（G-SII），要确保它们有逆周期的资本缓冲。

“为什么在金融市场的波动下，我们需要建立宏观审慎制度管理的框架？这也是人民币跨境、中国对金融市场的影响力不断提升之后，越来越多的变量在影响市场，使得需要一个更快速的实时的基础设施，进而反映出应该怎样进行实时的监测和管理，以防止系统性风险，这是货币市场发展当中我们需要关注的问题。”陆磊表示。

陆磊进一步阐释了他对人民币和外汇市场未来发展的看法。

第一，还是要坚持金融市场服务实体经济。比如，我们搞自贸区所形成的关于人民币的跨境流动、关于外汇管理方面的宏观审慎措施，基本上仍然是立足于促进贸易和投资的便利化。

“7月14日全国金融工作会议上强调了我们的开放的大方向是不变的。”陆磊称，在市场上，我们一定会看到更多的市场参与主体进入到货币市场、债券市场，资本市场。中国还是一个新兴加转轨的金融市场体系，发展过程中我们发现由于开放不足，因此规则还不能完全跟国际接轨，所以套利这种情况就会在多个场合发生，包括金融市场、债券市场，开放就是游戏规则跟国际接近的过程。

第二，市场参与主体，如果有更多中资主体走向国际市场，同时有更多的外资主体走向中国的资本市场、货币市场、债券市场，那种散户加羊群的行为特征有可能得到改变，“市场开放将是基本方向。”陆磊称。

第三，价格会怎么样，通过“8·11”汇改以后，汇率是回到更加僵化，还是更具弹性？未来完善市场供求为基础的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的方向是不会改变的，具体操作是坚持优化收盘汇率+一篮子货币变化对人民币对美元汇率的中间价形成机制，同时引导实体经济，更加多的用相关币种进行贸易投资结算，包含人民币。

最后关于离岸市场和在岸市场的看法。陆磊称，他个人作为研究者的观点是，未来理想中的外汇市场或者人民币的全球市场应该是统一的，只是因为时差的原因在不同的地方有差异，但是参与主体应该是一样的，那就不会形成明显的离岸市场和在岸价格市场的差异，不会有套利性的跨境资金的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