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挥舞“汇率操纵”大棒 中国会被砸到吗？

来源：和讯外汇、华尔街见闻

美国指责主要贸易伙伴“汇率操纵”的声音越来越响亮了。

无论是在竞选期间还是入主白宫后，特朗普一直认为美国是贸易上的“输家”，并将原因归咎于其主要贸易伙伴“操纵汇率”。因此，“汇率操纵”的标签已成为特朗普政府施压贸易伙伴的重要手段。

美元强势上扬，更是给特朗普政府指责别国货币贬值的口实。自特朗普当选后，美元指数已攀升近3%，本周一度突破102，这令市场不得不调高特朗普政府使用“汇率操纵”这一“武器”的预期。

除了日本、德国，中国也成为了特朗普“炮轰”的目标。特朗普2月23日强硬表态称，中国是操纵汇率的“总冠军”。然而，就在几小时前，新任美国财长Mnuchin才刚刚表示，4月汇率报告前不将中国定为汇率操纵国。特朗普政府一前一后矛盾的态度，让外界颇为困惑。

自美国在1994年加入世贸组织以来，美国再也没有给任何一个国家或地区贴上“汇率操纵”的标签。但如今时过境迁，“汇率操纵”这一棋子或再次为特朗普政府采用。

关于“汇率操纵”，特朗普政府在指责什么？

特朗普政府指责的是，各国一直在削弱本国货币，从而导致美国竞争力削弱和就业机会流出。特朗普将矛头指向了其主要的贸易伙伴——墨西哥、德国、日本、中国等。这位新总统认为，美国对全球其他国家或地区的5000亿美元贸易逆差使得美国成为输家，而赢家是中国、墨西哥、日本等实现贸易顺差的国家。

2月初，特朗普指责日本和中国“一直在玩弄汇率市场，而我们却坐在那里像一群傻瓜”。美国总统如此频繁讨论汇率问题，实属罕见。

近期，特朗普政府官员对于汇率问题的表态：

美国衡量“汇率操纵”的标准是什么？

“汇率操纵国（或地区）”是由美国财政部认定的，根据1988年《综合贸易与竞争力法》和2015年《贸易便利及贸易执行法》的规定，美国财政部每半年（即4月、10月）要对其主要贸易伙伴的汇率政策进行评估，审核这些国家或地区是否通过人为压低汇率来获得“不公平的贸易优势”，并向国会提交报告。

一旦该报告将某国（或地区）认定为“汇率操纵”，国会将通过决议对该国（或地区）实行惩罚性措施，如惩罚性关税等。

2016年，美国开始采用以下量化标准来衡量一个国家或地区是否为“汇率操纵”：

（1）巨额对美贸易顺差：超过200亿美元；

（2）大量经常账户盈余：超过GDP的3%；

（3）持续、单向的外汇干预：官方净买入外汇在12月内总量超过GDP的2%。

中国符合美国“汇率操纵国”的标准吗？

2015年，中国对美贸易顺差高达3672亿美元，符合第一条标准，而2016年中国对美贸易顺差小幅下滑至3470亿美元。

2015年，中国经常账户盈余为GDP的3%，勉强满足第二条标准，但2016年的经常账户盈余占GDP的比重已降至1.9%，已不再满足该标准。

过去一年，中国央行实际上已减少外储，净卖出外汇以防止人民币进一步下跌。因此，第三条标准不满足。

也就是说，2016年，中国仅满足美国“汇率操纵”衡量标准的其中一个，其余两条均不满足。去年10月，美国仍将中国留在了汇率操纵的观察名单上。

2016年10月，美国财政部对其主要贸易伙伴进行了一轮评估，结果如下（以下图表来源于中金公司[1]）：

中国会被列为“汇率操纵国”吗？

中金公司分析师梁红在2月24日的报告中表示，中国被正式列为“汇率操纵国”的风险有所降低。

美国政府可以更改技术标准，但将中国正式列为“汇率操纵国”的概率正在降低，而更可能继续留在观察国名单上。目前，“汇率操纵国”评估的法律依据是2015年的《贸易便利及贸易执行法》，但在执行层面上，财政部对技术标准、界定阀值等拥有裁量权，总统也可以指示财政部进行相应的调整。

梁红指出，将中国单列为“汇率操纵国”等于推翻既定的评估框架以及通过双边互动解决汇率争端的长期传统，可能还会招致中国的贸易报复。

尽管如此，招商证券认为，仍很难排除特朗普一意孤行的可能性。

哪些国家或地区曾被美国认定为“汇率操纵”？

中国在1992-1994年就曾被美国财政部列为“汇率操纵国”。美国从1991年开始与中国就中国外汇政策进行双边谈判，并发起针对中国贸易政策的调查，而最终在1992年5月将中国列为“汇率操纵国”。[1]

1988年10月，韩国和台湾地区成为首批“汇率操纵国（地区）”；1992年，台湾地区再次被认定为“汇率操纵”。2016年10月，中国、日本、韩国、台湾、德国和瑞士被列入观察名单中。

1992-1993年，“汇率操纵”的标签对中国有怎样影响？

1992年5月，中国首度被列为“汇率操纵国”。1993年，中国贸易差额由1992年的44亿美元降至122亿美元的逆差，经常项目为96亿美元的逆差，但净资本流入为205亿美元，因此，在1993年末，中国的外汇储备上升至499亿美元[3]。截至1993年12月，人民币仍继续贬值了5%。

下图来自招商证券[3]：

根据招商证券谢亚轩团队介绍，1994年一季度，中国出口增长快于进口，贸易顺差升至13亿美元。美国财政部认为外企不能参与中国外汇市场，仍可能造成中国进口被压缩，因此在1994年7月仍将中国认定为“汇率操纵国”。

不过，到了1994年12月，美国财政部对取消了对中国“外汇操纵”的认定，原因是美国对中国汇率改革给予肯定，并认为外企购买外汇也已较容易获得外管局的审批，虽然外汇交易上还有较多限制，外管局也保留着限制的权力。

自1994年起，中国在汇率制度上做了一系列改革[2]：

1994年1月，中国取消了双重汇率制度，人民币官方汇率与外汇调剂价格并轨，人民币一次性贬值33%。虽然汇率未见升值，但中国改革了外汇管理规定，放开了贸易和贸易相关的外汇交易，并最终在1996年允许人民币在经常账户下实现完全可兑换。

2005年7月21日起，人民币汇率不再盯住单一美元，中国开始实行以市场供求为基础、参考一篮子货币进行调节、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中国由此开启了人民币漫长而渐进的升值之路。

2006年开始，中美两国建立了中美战略经济对话等双边机制来处理一系列争端，包括汇率争端。

尽管美国从未停止过对中国汇率政策发表意见，但在过去22年中都没有再将中国列为“汇率操纵国”。

回顾历史，顶着“汇率操纵”帽子的韩国、台湾曾遭受了哪些影响？

下图来自招商证券：

根据中金研究[2]，历史上，所谓的“汇率操纵国（地区）”通常都会采取行动让本国（地）货币升值或缩小对美贸易顺差。 在1988年10月韩国和台湾成为美国首批“ 汇率操纵国（地区）”后， 韩国和台湾不仅显著升值了本土货币，还同意改革汇率制度和减少资本管制。在汇率大幅升值和/ 或对美贸易顺差显著下降之后，台湾和韩国“操纵汇率”的指控分别在1989年10月、1990年4月被撤销。

以韩国为例。1988年10月，韩国被列为汇率操纵国后，韩元从 1988 年四季度开始加速升值，涨幅达5.1%，此前二、三季度韩元分别升值 1.3%、2.5%。1988年，韩元累计升值15.8%，这一涨幅超过日本、台湾等主要贸易竞争对手，因此被美国财政部评判为“第一次扭转了过去获得的优势（特别是 1985 年以后）”。[3]

1989年4月，韩国继续被美国认定为为“汇率操纵国”。1990年4月，韩国政府进行汇率制度改革，并且韩国经常项目顺差占GNP的比重由1988年的8.4%下降至 1989年的2.5%。此外， 虽1989 年因贸易逆差和资本外流导致韩元贬值，但贸易加权汇率稳定，因此美国摘下了韩国“汇率操纵”的帽子。

参考资料：

[1]中金公司，梁红，《“汇率操纵”风险降低，人民币汇率易稳难贬》；

[2]中金公司，梁红，《“汇率操纵”的历史和中国面临的挑战》；

[3]招商证券，谢亚轩、刘亚欣、张一平、闫玲，《未雨绸缪：特普朗贸易保护对中国的潜在影响》；

[4]中国金融杂志，莫恒勇、蔡哲，《中国不符合“汇率操纵国”标准》。（华尔街见闻 张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