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监管机构对中国银行在海外的反洗钱标准表示担忧

来源： Nick Kochan 汤森路透金融圈

由于近期多起中国银行在海外的分行或子公司的运营违规事件的发生，多家国际监管机构正在对中国银行的反洗钱合规情况进行检查。这样的检查也是为了坚固中国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的地位。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一部分中国国有金融机构在欧洲和美国的海外分支涉嫌参与大规模洗钱（参照以下案例研究）。

这样的事件给美国和欧洲当地的执法部门以及监管机构敲响了警钟。根据其它媒体引述路透社的报道，英国FCA（金融行为监管局）已经计划加大对工行和建行最大海外分行的检查力度。相关银行均暂无公开回应。

这些涉嫌参与洗钱的中国海外分行都有一些共同的特点。它们都属于中国五大国有银行之一，涉嫌的转账资金都是从一家海外分支转到中国国内，并且都有海外分行和广泛的当地中国团体的共同参与。其中有一部分据称是通过银行进行非法活动，包括在海外市场进行造假和性交易。

上海的安永诈骗审查及纠纷协调服务合伙人Henry Rui指出，中国本地银行缺乏落实到实际的执行行动上。

他说，“他们声称他们的文件和手续都符合所在国家的政策，但是否真的按规章制度办事就不知道了。”

“他们的标准也许低于欧盟标准。他们进行资金转账的时候，不会查看资金的来源，而这一点在KYC中极为重要。他们不查，然后直接给你转账。”

绕过合规

Henry表示，中国本地银行为了获取业务会绕过合规。“当他们有一个大客户或者大笔业务，就会在执行标准上打个问号。”

Henry已经接手过多个针对一些外资银行在中国运营的项目，他说这些外资银行执行的都是最高的国际标准。

他认为，中国的反洗钱历史相对来说比较短，银行需要时间减少本地和国际标准之间的差异。

中国的第一批反洗钱法规是从1997年当时的一条包括禁止洗钱的犯罪条例开始的。而有关可疑行为认定的行政法规是从2003年开始，在2004年，作为中国金融情报中心的中国反洗钱监测分析中心正式成立。之后在2007年中国加入了全球标准的制定者——金融行动特别工作组（FATF）。

低效能的监管机构

来自英国诺丁汉大学的当代中国研究教授兼中国政策研究所主管Tsang Steve指出，中国的法律条款在了解您的客户（KYC）尽职调查和实际所有权的公开上是统一国际标准的，但监管机构按其执行上面临一些挑战。

Steve说，“这就是为什么他们还是存在很多问题的原因。”

他认为银行在促进资金外流中扮演的角色是政府最大的顾虑。

Steve说，“没有适当受推崇的和值得推崇的金融机构作为媒介，你是没有办法有这么大的资金外流的。我并不清楚他们的高级管理人员是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不是在讲简简单单用一个皮箱就能私运出去的100万英镑。这涉及到的是很大的一笔钱。这些钱只能通过普通渠道转账，所以一些主要的金融机构就不得不被涉及。”

在中国运营的一家银行咨询公司Temenos发出报告称，低额罚单阻碍了中国的监管。

这份报告中指出，监管机构对有违法操作的金融机构只能开出最高70,000美元的罚单。

而此操作的直接负责人包括主管、高级经理和其它相关人员也会接受1,500美元到7,300美元不等的罚款。如果是由于不合规而导致洗钱的发生，那么罚款也会相应的高十倍。

Henry说，虽然罚单的数额跟国有银行官员的工资相比还算高的，“但如果给这家银行或者管理人员开出真正高额的罚单，就不会有人想继续在这家银行工作了。工资本来就不高。”

Temenos的报告指出中国人民银行对于反洗钱条例的执行采取一个“灵活”的立场。

报告称，“为了给银行创造一个真正的奖惩制度来减少洗钱，监管机构必须制定法律并执行严重的处罚，从而改善其可信度。否则银行就不会切实作出努力来减少洗钱。”

海外的分支机构

Henry说，中国国有银行在海外的分行和分支机构需要雇佣当地的反洗钱专家来引进和监控合规。有一部分银行接受了这个建议，但发现外国人跟银行的文化存在冲突最后只好辞职。

他说，“当地的专家不喜欢在中国的银行工作，因为文化有差异。中国的海外分行需要改变它们的心态，应该与当地国家处理业务的方式一致，也就是说应该遵守欧洲国家的每一条监管法规和每一条政策。他们需要执行所在国家当地的政策和监管法规。”

Henry说，为了让官员们能够把更多的关注点放在中国银行执行反洗钱条规的重要性上，中国政府已经组成了一个委员会来帮助银行引进金融技术。

他说，“以会员资格的形式引进反洗钱合规是非常重要的。因为你需要通过反洗钱评估。”

该委员会由政府机构主办，包括中国银监会、证监会和保监会。

三个案例研究

中国工商银行

2016年2月，五名工行主管在马德里被捕，并且被指控涉嫌洗钱和逃税。据西拔牙国民警卫队Guardia Civil称，在这项名为“影子行动”的突袭行动中，犯罪分子利用工行将资金从西班牙转到中国。大约4000万欧元的不明来源资金被发现。除了被逮捕的五名主管，还有其他47人被指控洗钱、逃税、非法交易和其它犯罪活动。

据称犯罪人员帮助洗钱，并在这一过程中收取佣金。一些由中国人制造违禁品的非法作坊被发现，其中相当大一部分人的身份无法被确认。在西班牙的中国人有大约180,000。

一位匿名的前执法机构官员表示，工行马德里分行的失误已经全面地与其他中国的银行通气。

这位官员说，“工行的反洗钱失误并不是唯一的。同样的事情有可能也发生在其它四大行，他们也是先在香港开设分行，然后开到欧洲和美国。据调查银行用的是最新的系统，但他们还是在他们的KYC中出现了疏忽。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花费更多的投入针对来自某些国家的人和资金进行个性化检查。以风险为基准的筛查需要逐渐改进。”

一位匿名的私营部门调查员表示，西班牙的监管机构应该对中国银行低质量的合规负一部分责任。

“西班牙和葡萄牙是包括洗钱、走私和违反制裁等犯罪行为最严重的欧洲国家。这次事件有工行的过失也有西班牙监管机构的过失。作为一个工行这么大的企业，也是世界上最大的银行之一，违规是很容易发生的。” 这位调查员说，“问题在于，他们有没有从中吸取教训，以及有没有及时的反馈使他们的合规得到发展和改善？”

中国银行

意大利警方调查发现有一笔超过45亿欧元的资金通过中国移民者的转账业务从意大利走私到中国。其中超过一半的资金是从中国银行米兰分行转出的。中国银行在这次转帐过程中获得超过758000欧元的佣金。

由于中国和西方国家之间缺少有效的法律和司法合作，对这类事件的调查频频受阻。中国银行拥有全球资产约2万五千亿美元，并且被列到了金融稳定委员会（FSB）的系统重要性机构名单中。

中国建设银行

美国货币监管局（OCC）在去年公布的一项针对银行的执法行动声明中对中国建设银行在反洗钱合规措施上提出质疑。

有关质疑的细节并没有公布，不过货币监管局的发言人表示，建行在美国的分部已经同意对政策和系统进行整顿，从而发现和报告其有可疑行为的客户，更好地追踪货币交易，降低涉及金融犯罪的可能性。

建行还受到过来自美联储的一项处罚，跟中国银行的OCC事件相似。美联储要求建行纽约分行加强对洗钱的控制。

（补充报道来自汤森路透香港Regulatory Intelligence的Ajay Shamdasani）

来源： Nick Kochan 汤森路透金融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