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敏：人民币国际化主要障碍是资本项目没有完全放开

【财经网讯】 “人民币的国际化是一个历史的必然，是中国崛起的金融之梦。”2015年6月20日，香港大学中国金融研究中心主任，北京大学经济学院教授、金融系主任宋敏在2015青岛·中国财富论坛“人民币国际化与跨境资本管理”分论坛上表示。

宋敏表示，美元真正成为国际货币，从70年代初，美元从黄金脱钩以后，真正成为国家信用，才是真正美元霸主的时代产生。所以人民币国际化从历史角度来看，是需要相当长的时间，至少要成为前面很主要的国际货币，我们需要谨慎。

宋敏认为，虽然股票市场最近涨得非常快，银行也比较赚钱，但是因为管制的原因，管理滞后，很多效率并不强。

人民币国际化 主要障碍也在于资本项目没有完全放开， 如果能够按照周小川行长说的在年底基本开放，我们进入FDI的概率就非常大，这是非常重要的标志性事件。FDI以后，可能会成为全球储备货币的一个重要条件就具备了。

中国的金融其实是闭着门在做，虽然对外开放，有境外银行和外资公司，但是我们知道，他们在中国的影响力非常小，实际是我们是关起门来做金融的。

在跨境人民币管理方面，有三点需要注意：

第一，财富风险分散。

第二，金融产品不够丰富，所以很多时候集中在地产或者现在的股票市场，产生了资产泡沫。

第三，产品定价差异性也非常大，例如，沪港通两地的比价差别非常大，这里面蕴含了非常多的机会。

以下为演讲全文：

谢谢大会的组织方邀请我来做简短的讲演。先从人民币国际化的看法，再落实到我们今天跨境财富管理的一个课题。

首先，我第一个观点就是认为人民币的国际化，确实是一个历史的必然，是中国崛起的金融之梦。 但是，它是一个非常长期的过程，我想这几年大家对人民币国际化讨论非常多，好像有一种观点认为人民币好像很快会成为一个主要的国际上的货币。为了人民币国际化我们要做这个、做那个，有这样一种思路。我个人认为，可能有一点急躁，我认为国际化这个过程应该是一个相当长期的过程，为什么这么讲呢？应该来说，从不同时期的国际货币的历史来看，其实一个货币在国际市场的崛起是需要相当长的时间，就拿美元取代英镑这样一个历史事件来看，实际上是在美国的总体经济规模，它的GDP超过了大英帝国 ，半个世纪以后，美元才真正取代英镑作为世界最主要的国际货币。也就是说在19世纪末，美国的GDP已经超过了英国，但是到二战以后，通过柏林顿森林体系的建设，美国才成为经济的霸主，这里面经过大萧条。美元真正成为国际货币，从70年代初，美元从黄金脱钩以后，真正成为国家信用，才是真正美元霸主的时代产生。所以人民币国际化从历史角度来看，是需要相当长的时间，至少要成为前面很主要的国际货币，我们需要谨慎。

第二个原因，一个货币的国际化，需要一个国家的强国，而不仅仅是一个大国，我们现在GDP是全球第二，可以说是经济大国，不能说是经济的强国，比如说国际货币的使用，我们知道，很大一部分是从贸易方面进行结算使用，但我们国家虽然是贸易第一大国，但是从贸易的结构来看，其实不是强国，大家可能都知道，我们国家的货物贸易可能更多是中低端的出口产品，这样的贸易产品，真正高端、尖端的还是少，虽然有。另外我们国家的服务贸易还是小国，如果跟世界上的强国比，所以贸易的结构还是值得完善。

金融体系，也是一个效率非常低的，虽然股票市场最近涨得非常快，银行也比较赚钱，但是因为管制的原因，管理滞后，很多效率并不强。我们并不是金融贸易强国，很多不开放，所以需要长期的准备，为了人民币真正的崛起，需要整个综合实力，包括政治、经济、文化，包括金融真正的走向强国地位，人民币才可以真正占据重要的地位。

第二点，人民币的国际化是需要资本项目基本的开放。这是从货币国际化一个基本的要求来看的。因为国际化货币需要其他国家的人接受你的货币作为交易本金，如果你货币本身在流动性有限制，很难想象你的货币会成为国际货币。 但是我们中国人有自己的创举，我们在资本项目没有完全开放的时候，已经在推动人民币国际化，应该说是非常成功的。从2009年开始，推动贸易项下的人民币结算，到今天人民币国际化程度进步非常大。特别是通过这些建立离岸市场，通过贸易结算，现在开始人民币的FDI等等，种种手段，确实使人民币走出国门，确实做到今天来之不易。

但是这样一个模式，今天已经碰到天花板了。从香港离岸市场的发展，最大的障碍是资本项目有所限制，所以资本项目的开放应该说是人民币真正国际化的一个必要条件，但不是一个充分条件。

所以讲到人民币国际化，除了我刚才讲的经济上的问题以外，其实我们资本项目的开放，包括金融总体开放，还是需要逐步的去推进的。

但是这方面的推进，应该说是非常复杂，我自己持有的观点也是需要逐步的开放，这个跟中央的政策是没有什么差异的，也是一个主流的观点。这里我没有时间去展开，总体来说，就是因为我们国内的金融改革和开放，国内金融改革现在还是步伐没有完全迈开，虽然这一年，我们有很大的进步。

金融改革从前几年的经验来说，希望通过地区金融试验，包括主持人刚才讲的前海，上海的自贸区，还有可能今天青岛的这样一种金融试验，是地区性的试验，通过地区性试验探讨金融改革的有效方法。

我的评价应该说不是特别成功的，不成功有它的逻辑，因为金融的改革，我认为是需要顶层设计和顶层推动的，因为金融的改革是区别于实体经济的改革。我们都知道资金的流动是很难限制它的，如果在一个区域让资金、汇率、利率或者其他限制放开，但是其他限制没有放开，我们会遇到很大的套利空间，会带来流动性的风险。实际上我认为最终的推动还是需要中央来推动。

另外，我们这个金融改革的步伐，也受限于其他的改革，包括财税改革、土地制度改革，我想这些方面的改革更加缓慢一点。这几年金融改革有点单兵突进的趋势，但是总体还是要与实体经济的改革相辅相成。我这里不展开讲，如果在实体经济上有一些产业政策需要金融支持的话，你金融真正的市场化就很难做到。

所以我觉得资本项目的开放，可能要逐步来，要通过中央的顶层设计，顶层推动，才可以最终达到一个开放的程度。虽然我们周小川行长说今年底可能能做到资本项目的基本开放，但是我个人是持怀疑态度的，我认为因为资本项目的开放，牵扯的面实在是太宽了。

第三点，我想回应一下，刚才张秘书长讲的，怎么样在现有的一些形势下推出人民币国际化 ，今年有几个标志性事件，一个是FDI，特别提款权。现在主要障碍也在于资本项目没有完全放开，如果能够按照周小川行长说的在年底基本开放，我们进入FDI的概率就非常大，这是非常重要的标志性事件。FDI以后，可能会成为全球储备货币的一个重要条件就具备了。

另外一带一路，我非常赞同一带一路对人民币国际化提供相当多的机会 ，刚才张秘书长更多讲的是机会，我想借此机会，也提醒在座的业界人士，要注意一带一路战略中可能出现的一些风险，特别是通过这个推出人民币国际化的风险。也是从历史的角度来看，如果刚才我讲的美元的国际化，可能有很重要的渠道就是通过二战以后，所谓的马歇尔计划，扶持欧洲经济复兴，实际是美元输出的战略。应该来说是非常成功，之所以成功，主要原因是欧洲确实复兴了，它的经济确实上来了，产品也有竞争性了，所以还得起这个钱。本来美国对欧洲贸易经常顺差，到最后到了经常项目的平衡，甚至出现了逆差。实际上欧洲是扶持起来了。但是，美国对拉丁美洲、南美的投资，最后我们知道出现了非常多的债务危机，从美元国际化角度来看，是不成功的。

日元在亚洲的国际化，我们也知道，亚洲金融危机以后，实际上日元的国际化也停下来了，所以这也说明我们一带一路，一定要注意我们什么样的国家是值得投资的，一定要注意不是为了推出我们人民币为国际化而国际化，最终是要考虑这些国家是不是能够最终崛起，能不能还起这个钱。

第四点，简单讲一下，待会儿再讨论。关于跨境财富管理这块，随着人民币逐渐的开放，我觉得对财富管理的机构和个人来说，都是一个崭新的空间，应该说我们国家的金融其实是闭着门在做，虽然对外开放，有境外银行和外资公司，但是我们知道，他们在中国的影响力非常小，实际是我们是关起门来做金融的。 所以我们个人可能对金融市场比较熟悉，但是对其他的金融市场是非常不熟悉。现在有崭新的空间上我们操作，这里面的机会巨大，对企业走出去，个人财富走出去，这里面的空间是非常大的。同时，对国外的金融机构来说，空间也很大，对自己的金融机构也一样。国外的金融机构，随着全面放开，这个门一旦打开，对国内和国外金融机构是很好的事情。

总体来说，在跨境人民币管理方面，首先对在座的个人和机构，首先是财富风险分散，因为我们99.9%都是集中到砖头上、纸上等等，但是这样一种高度的集中，其实是风险非常大的，所以有了新的空间以后，首先是风险分散，但是不是讲它的投资机会一定怎么好。第二，就是产品丰富了，因为海洲上午也讲了，我们国家的金融市场，因为金融产品不够丰富，所以很多时候集中在地产或者现在的股票市场，产生了资产泡沫。但是如果眼光放在全球，产品丰富程度就极大增加了，所以这里头有非常多的投资机会。同时产品定价差异性也非常大，沪港通大家知道，虽然通了以后，但是这两地的比价差别非常大，这里面蕴含了非常多的机会。

最后，全球资本市场的开放，其实不光是投资的，对在座个人也好、机构也好，还有融资的机会，所以打开的市场是投融资双方的机会。不光是一个投资机会，我们也知道融资成本的差异也是巨大的，所以这里头会有崭新的空间。谢谢大家。

（嘉宾观点据现场发言整理，未经发言人本人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