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最古老银行危在旦夕

牧山银行一直是锡耶纳市的骄傲

　　杨美萍 国际周刊专稿

　　在意大利的锡耶纳市，有一家具有540年历史的银行，它曾逃过了宗教冲突、瘟疫和战争，成为世界上仍在运营的最古老银行。但是在意大利政府债务危机前，它却显得无能为力，走到了破产边缘。

　　分析人士称，牧山银行的困境有欧债危机大背景的原因，也有其自身管理的问题，而走出危机的道路也困难重重。

　　保守传统的地方银行

　　锡耶纳牧山银行建于1472年，是意大利第三大银行，其雇员人数达3.5万人，并拥有约2140亿欧元的资产总规模，一度被视为最安全的理财之所。

　　分析人士认为，牧山银行长期以来在金融决策方面都偏于谨慎，这点从它的总部大楼自1472年以来一直未搬迁过这一点就可以看出。

　　锡耶纳大学校长安格洛·里卡博尼说： “这真的是一家谨慎又传统的银行。在锡耶纳，人们不是这家银行的雇员，就是它的前雇员，或者是即将成为其雇员。这个城市和锡耶纳牧山银行的关系早就交织在一起了。”

　　每年，牧山银行会赞助该市传统的赛马会，还会拨款帮助修缮城内年久失修的哥特式建筑。此外，该银行还在资助一些生物科技项目，要将这片托斯卡纳平原打造成研究中心。从1996年到2010年，锡耶纳牧山银行每年用在这些公益项目上的钱高达1.2亿欧元。但是在过去两年中，这样的 “公共福利”消失不见了。

　　锡耶纳全城的5.5万居民都在关注这家银行的动态。今年，锡耶纳人不得不放弃在该银行的多数股权，很多人还担心，作为城市象征的牧山银行在诞生了500多年后即将从他们身边溜走。

　　锡耶纳市前市长弗朗哥·切库奇说： “没有人会想到银行也会面临危机，更没有人会想到牧山银行会陷入困境。”

　　切库奇就是因为在管理牧山银行不利而被迫在今年辞去市长职务的。

　　不明智扩张的后果

　　早在意大利航海家克里斯多弗·哥伦布还在考虑从家到造船厂 （不是印度）的最近路线时，锡耶纳牧山银行就已经在向客户提供贷款了。但是2007年，为了向意大利全境扩张，该银行收购了一家竞争对手，结果财务状况急剧恶化。这个决定导致其欠下了大量债务，至今尚未还清。如今，牧山银行成了意大利最糟糕的银行，不但资金缺口大，股价还一路狂跌。

　　锡耶纳牧山银行的新任管理层表示，他们计划到2015年让银行重新盈利。

　　银行首席执行官法布里奇奥·维奥拉说：“在我看来，牧山银行前管理层的问题在于，他们在过去两年里在政府组合投资方面投资过多，这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

　　他表示，国债是一种独特的投资方式，“但如果银行贷款给房地产商就会完全不同，那将导致银行资金短缺。”维奥拉这番话似乎在暗指房地产泡沫导致了银行的危机。在西班牙、爱尔兰和美国，金融危机都是由房地产泡沫的破碎引发的。

　　牧山银行的危机也引起了锡耶纳市民的深思，有些人在想，是不是因为钱来得太容易了，让他们在危机面前失去了警惕性。

　　35岁的疫苗生产厂家员工沃尔特·巴尼说：“当你有钱的时候，没有人会小心谨慎。 ”

　　首家向政府求助银行

　　锡耶纳牧山银行目前的处境可以用岌岌可危来形容。由于欧债危机的影响，该行股价下滑，信用评级遭降。8月底，牧山银行宣布今年上半年已经亏损约15.8亿欧元。

　　为了筹集资金，牧山银行曾与意大利央行及财政部就出售总额至少为10亿欧元的国家担保债券进行谈判。 6月底，该行宣布申请政府资助，成为欧债危机爆发以来，意大利国内首家向政府申请援助的金融机构。

　　目前，意大利政府已经同意对该银行予以国家支持，通过国家担保的特殊债券形式，为改行填补资金空缺。按照意大利政府的这一规定，牧山银行可以通过这种方式筹措20亿欧元的资金。但该行还必须偿还在2009年接受政府救助的19亿欧元举债。据了解，这些债务将被转化为新的债券，使得该行出售的债券总规模达到39亿欧元。

　　此外，牧山银行还出台了一项重组计划，要在2015年之前合并有关子公司，并关闭400家网点，同时将以203亿欧元的价格出售其拥有的意大利第二大银行集团比佛银行的60%的股权。消息宣布后，该行股价立刻上涨3.41%。

　　银行与政府绑在一起

　　但是，业内人士认为，锡耶纳牧山银行的筹款计划恐怕很难执行，因为在欧债危机的影响下，欧洲的银行都面临着与其相同的难题，看似安全的国家担保债券现在看来也是一场赌博，不是每个人都敢冒这个险。

　　欧洲央行认为，意大利政府的长期国债危险水平极高，根本无法用于抵押贷款。因此，掌握大量意大利国债的银行需要寻找其他资产或筹款支持基本运行。锡耶纳牧山银行于是用自己的股权向意大利政府换取大量急需的现金。

　　分析人士表示，在欧债危机中，政府和银行很难将各自的命运分离开来。在危机到来之前，爱尔兰政府对财政开支一直非常谨慎，但是自从它接收银行业的坏账后，不得不向其他欧盟国家请求援助。西班牙和意大利政府也因为投资者要求提高贷款利率，处于求助边缘。

　　高利率也是牧山银行面临的难题，它进一步增加了牧山银行的财务压力，因为随着投资者对意大利国债的安全性失去信心，它只能亏本出售手上持有的债券。

　　知名研究机构“资本经济”分析师本·梅说：“如果你担心意大利政府，那你也会对意大利的银行表示担心。如果你认为政府存在较高的违约风险，那你就会在意大利银行资本估值上抹去一大块。 ”

　　分析人士还认为，欧债危机非常棘手，所有想要帮助欧洲银行或解冻欧洲信贷市场的努力都会引起复杂的后果。欧洲央行去年年底曾决定以非常优惠的条件向银行提供短期信贷，结果导致银行买入了更多的国家债券，让它们进一步与政府绑在了一起。

　　牧山银行的特有问题

　　还有分析人士称，牧山银行还面临着自己独有的问题。和其他银行不同，该银行由一家当地的基金会掌握大部分股权。这一基金会一直极尽所能，维持由当地人控制牧山银行。当牧山银行陷入困境后，基金会拒绝稀释股权，通过增发新股集资。这一立场进一步减少了银行的财源。

　　这家银行还同时还由一个教区团队负责运营。这些人之所以能担任管理职责，只是因为他们是锡耶纳人，而他们做出的决策也都是为了当地的政治利益，而不是银行的最佳经济利益。

　　博科尼大学经济学家提托·博埃里说：“意大利银行都存在这样的管理问题，牧山银行的情况尤其严重。 ”

　　他分析道：“基金会不惜一切力量维持自己在大股东地位，很明显，他们这么做彻底摧毁了银行的资产。 ”

　　尽管情况不容客观，一些锡耶纳居民认为牧山银行的难关可能会给这个城市带来正面的影响。

　　负责组织年度赛马会的牙科医生法比奥·帕西亚尼说：“银行提供的福利让人们缺乏公民意识。以前，牧山银行会提供大部分资金，人们变得很懒。以后大家将不得不共同合作，会有更多志愿者。 ”